朱仲禄——中国花儿的旗帜

◇郭正清 滕晓天 杜永军

（接2024年12月6日4版）

良师益友的帮助与引导，为朱仲禄青年时代走上花儿艺术专业道路提供了良好机遇。这里也有三个人，一个是音乐教官王洛宾。1940年前后，朱仲禄考入青海昆仑中学，在学校组织的文娱活动中，钟情西部民歌的王洛宾一下子被朱仲禄优美的花儿声所震撼，从此他们形影不离。朱仲禄给王洛宾唱花儿，王洛宾给朱仲禄讲乐理，这使朱仲禄对花儿从感性认识提升到理性认识产生了重要作用。再一个是朱仲禄的爱人索菲娅，她是一个美丽、漂亮、多情的姑娘，花儿唱得非常好。她生长在藏区，藏语很流利，也会唱拉伊，她把一些拉伊的音调融入到花儿曲令中，唱出来十分动听。正是这个知音鼓励着、帮扶着朱仲禄走上了花儿舞台。多少年以后的一次家庭聚会上，索菲娅当着几个来客风趣地说：“尕尕（孩子）们，你们听着，我索菲娅不是吹的，我年轻的时候，比你们的老师唱得好！”朱仲禄当即点头赞同。第三个是伯乐关鹤岩。1950年初秋，朱仲禄从西北革命大学三分部（西北民族大学前生）毕业。在毕业典礼联欢会上，朱仲禄的花儿演唱吸引了西北文协采风团音乐家关鹤岩，他感到朱仲禄演唱花儿的水平非同一般，认定他是个有天赋和特殊素质的民歌手。会后关鹤岩马上找到朱仲禄，问他愿不愿意去西安搞文艺工作，这正遂了朱仲禄心愿，他马上答应去。采风团征得校方同意后，决定带朱仲禄去西安工作，这是朱仲禄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大转折。从此，朱仲禄作为一个职业歌手登上了大城市的舞台，用嘹亮的歌喉服务于社会大众，他的花儿演唱艺术在这一时期也达到了巅峰。

从新中国建立之初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是朱仲禄花儿创新的高光时代。最重要的是，唱花儿使他享受到人生的最大快乐，花儿成为他的生命追求与精神寄托，是他报效社会，服务人民的崇高信念。他之所以能在困境中坚持下来，完全是理想和信念产生的力量支持他不懈跋涉，不断前进。他对花儿的挚爱成就了艺术的辉煌。挚爱高于一切，爱好胜于专业。只有热爱，才能吃苦和奉献。在他坎坷多舛的人生中，之所以不屈不挠，不离不弃，无怨无悔，无私奉献，无畏坚守，把自己的生命和才智熔铸在花儿之中，对花儿的一个“爱”字，倾注着他一生的积累和追求。

三

如今，花儿王已然逝去，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核心任务，就是如何学习朱仲禄的艺术精神，如何传承朱仲禄的花儿情怀。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朱仲禄就立足于故乡，致力于花儿创新，极力倡导花儿的创作与传播。他身先士卒，率先垂范，集演唱、创作、研究、授徒于一身，极大地推动了花儿的传承、发展与创新，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弘扬朱仲禄的这种奋进和创新精神，沿着前人足迹，不断做好当下花儿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创新，显得迫切而必要。我们认为，守正创新，保护传承发展好花儿文化，有必要树立以下三种意识：

文化自觉意识。在西北地区，花儿的知名度最高，传播范围最广，受众人数最多，又是世界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称花儿为“西北文化之魂”实至名归。花儿又是活态文化，历经千年，绵延至今；曲令数百首，融多民族音乐元素于其中，歌词沉淀丰厚，数以万计，艺术形式独特鲜明，风格迥异；多元文化融合，是西北民间文化的百科全书。朱仲禄先生自号“花丁”，学习花儿、演唱花儿、研究花儿、保护花儿、传承花儿一直都是他的自觉行为。从七八岁唱起，直到八十五岁，他还站在舞台上演唱花儿。终其一生，以花儿为命，以花儿为乐。之所以能在多舛的人生中坚守不弃，根本就在于“自觉”两字上。传承朱仲禄的艺术精神，重在学习朱仲禄的文化自觉。一是要在保护传承的前提下进行深入研究。鼓励大家走进田野，为研究提供调查、访谈依据。二是接续前人取得的基础，深入开展专业而系统的学术研究。花儿是一门交叉学科，严肃文学、民间文学、语言学、民俗学、音乐学、美学、民族学、民族迁移史、地方史等学科都能从各自的视角挖掘提炼属于自己的研究课题，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样一来，花儿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就会更科学、更规范。

文化全局意识。花儿文化是跨地域跨民族的多元文化汇聚的艺术结晶，只有树立全局意识，将花儿传唱的所有地域、所有民族都纳入研究视野，保护与传承才会大显成效。全局意识引领下的保护传承，离不开各级政府，离不开老百姓和文人。西北大地各族群众是花儿文化的主体，他们是花儿享用的大众需求者、花儿创作的无名群体、花儿传承的集体媒介。当然，高水平的歌手和文人的力量同样不可低估，集二者于一身的朱仲禄先生，更以花儿贡献社会的精神和情操值得人们铭记和传承，这需要树立全局意识。政府的主导作用非常关键，但人们的自觉参与更为重要，它能充分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能动性，使花儿不会枯萎。

文化创新意识。文化是人类生产生活的记录和智慧成果的结晶，文艺是通向灵魂的桥梁。朱仲禄的一生为人们创造了无数的快乐，人们对他给予“花儿王”的称呼，也是基于普遍的赞誉和热爱。朱仲禄对花儿的创新，来自于他对生活和生命的新的感觉，来自于对新的面貌和新的音韵色彩的领悟，体会到生活和生命永远的丰富多彩性，因而不断发现环境与心灵的新鲜程度，由此迸发新的灵感和爱意，喷涌出那样新鲜和生动的歌声。人类生活的日新月异，包括文化的不断创新，而创新也是传承的前提。花儿，要在传承中求创新，在对多种文化元素进行融汇整合的过程中，寻求新型的存活方式，只有创新才能求发展。创新的内容很多，花儿会要创新，花儿的内容与形式要创新，花儿的音乐也要随之创新。事实上，花儿千百年来的发展过程，就是一个不断传承、不断创新的过程。新一代的花儿歌手们要诚恳地向朱仲禄先生学习，使花儿创新之路越走越宽、越走越远。

朱仲禄的花儿之路，文化自觉是前提，立足全局是格局，持续创新是动力，他的花儿之路是漫长的，艰难的，也是辉煌的，卓越的。纵观他的一生，花儿艺术是生命，传承创新是灵魂，紧跟时代是航向。有了这些时代精神的鼓舞，他就能把花儿唱到北京，唱进中南海，唱遍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以及世界的舞台和人民的心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