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3月14日
朱仲禄——中国花儿的旗帜
时间:2025-02-05 来源:临夏州融媒体中心


朱仲禄——中国花儿的旗帜

◇郭正清 滕晓天 杜永军

(接2024年11月1日4版)

1958年,他从西安来青海搜集花儿时,在修建兰青铁路的工地上听到了一首“尕马儿令”的花儿《幸福路通北京》,感到传统的衬词不适于表现新内容。于是,他把正词和衬词有机联系起来,把衬词作为正词进行了处理:“我赶上个马车了下兰州,我连我的尕马儿去老鸦峡修铁路走;尕马儿你快些跑啊,老鸦峡里修铁路走”,从而达到形式和内容的统一,增强了演唱效果。1963年,他改造创新的《六六儿三令》,把一个节奏缓慢、情调忧伤的传统花儿变成节奏轻快、感情奔放的新花儿,充分展现了新时代人民群众高昂的精神面貌。经他重新编排加工的《河州三令·油泼辣子油泼蒜》,更是以幽默风趣的歌词和饱含深情的音乐结合唱出来,给人特别新颖和优美的享受。

朱仲禄花儿创新的另一个特点是对传统花儿进行改编,变成了赋予时代新意的新花儿,或者使一些优秀民歌“花儿化”。1951年,他在参加国家组织的出国演出节目选拔中演唱的《花儿本是心上话》,原词是:“三股子麻绳背扎下,老爷的大堂上绑下;刀刀拿来头割下,不死时就这个闹法!”这本是为追求爱情敢于献身的个人情绪表达,经他改编为“花儿本是心上话,不唱时由不得个家;刀刀拿来头割下,不死时就这个唱法”后,浓缩成了人们为传承保护花儿而坚韧不屈的时代精神,从而具有了广泛而积极的社会意义。1953年,他在参加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上,演唱了他与作曲家陈川静、关鹤岩合作创编的“河州大令”《上去高山望平川》。这是他在传统花儿词曲的基础上编创的一首新花儿,其传统唱词是:“上去高山瞭平川,平川里长的牡丹;想起尕妹摘牡丹,心昏者拔了个马莲。”用传统曲令“阿哥的憨肉肉令”演唱,词曲表现出爱情的不确定性,音调则苍凉而伤感。他对歌词进行了大胆创新:“上去个高山者望平川,平川里有一朵牡丹;看起时容易者摘去时难,摘不到手里时枉然”;曲令也一改忧伤低沉为高亢豪迈,表现出高原儿女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和执着。此曲一出,风靡全国,即成经典,甚至成为中小学及高等院校的学习教材。在使一些民歌嬗变为花儿的过程中,他有神奇之力和创世之功。1956年,他与作曲家吕冰、编舞家章民新合作创编的歌舞《花儿与少年》,除了改编青海民歌《四季调》中的两段歌词外,其余填在民间小调《兰桥相会》《五更鼓》《四季调》中的歌词,全是他的创新之作。主歌《凤凰山》便是他配了花儿“绕三绕令”的旋律创作的。此后,《花儿与少年》参加全国音乐舞蹈汇演,又作为国家推荐节目参加了“莫斯科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将花儿搬上了世界舞台,被誉为“东方民乐经典”,60余年盛演不衰。他用陕北民歌《半夜鸡叫》和兰州“西固令”创新的《呛啷啷令·雪白的鸽子》;以陇南民谣《放羊歌》幻化的《脚户令·下四川》,就是把原本不属于花儿范畴的其他民歌,演唱时在音型、润腔、风格、旋律等方面融入了花儿的元素,使其具有了鲜明的花儿风格,成为花儿家族中的优秀成员,既发展了花儿曲令,又丰富了花儿音乐,化平凡为神奇,这是他积极的创新意识和深厚文化底蕴的由衷表现。

自由是创新的源泉。朱仲禄先生自落实政策、恢复工作之后,“共产党给了他银铃嗓”,精神上的解放使他创作的热情如火山一样喷发出来。从1982年到1996年,是他一生中的创作高峰时期。《花儿之二·朱仲禄演唱》《花儿王朱仲禄演唱专辑》《花儿王朱仲禄演唱续集》《三拳两胜喝干了》《尕妹给了半个心》《撒拉族爱情花儿七部曲》《唱翻阎王殿》等七个花儿演唱专辑在这一时期连续出版。“花仙爷”口中吐出的一颗颗晶莹透亮的艺术明珠,照亮了花儿的天空。“天宫里借一把金梳子,龙宫里要一把银打的篦子;摘下个月亮当镜子,给尕妹梳一个辫子;肝花连的是心系子,我俩人好上一辈子”,是一幅甜美的夫妻恩爱图;“月亮挂给者窗帘上,月光儿铺给者炕上;尕鸳鸯蹲给者枕头上,金凤凰落给者被上”,这是洞房花烛夜的一个美景;“天下的黄河是十八湾,湾套湾,水手哥手扳了桨杆;尕妹是天仙者下了凡,船头上站,浪尖上开下的牡丹”,表现出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的惊喜。这些花儿活化了甚至是神化了人们对爱情的追求和享受。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朱仲禄先生通过将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结合,达到了花儿创作的艺术高峰。

从1949年10月到2006年,朱仲禄在花儿的道路上跋涉了近60年,虽有坎坷,更有辉煌。他一直活跃在专业舞台和花儿会场上,以及各种群众场合中,以他嘹亮的歌声感染了无数听众。编入本书中的由他首唱的126个曲令和389首花儿,只是他海量演唱的一小部分;他公开出版的十多种音像制品,则是花儿艺术的精华。朱仲禄的花儿编创和演唱达到了时代高峰。

(三)他以自己的执着和坚毅,为花儿学发展作出了新贡献

紧密结合自己的演唱实践使朱仲禄的花儿研究独树一帜。他一生编辑出版了4部花儿著作。即1954年出版的《花儿选》,1958年出版的《花儿与少年》,1979年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周年而主持编辑的《花儿集》以及2002年出版的《爱情花儿》,都凝结着他的心血。尤其是《爱情花儿》一书,是他依靠丰富的生活经历和深厚的演唱实践,掌握了大量的传统花儿素材,长期深入生活,学习西部民族的语言、民俗、风情,在周游各地花儿会对歌的活动中谨慎地、认真地保留了花儿的古朴风格、乡土韵味、语言特色,并在继承、发扬、创新的基础上编著成集的,使上千首新花儿隆重面世,熠熠生光。

朱仲禄还先后发表有50多篇花儿研究方面的文章。他从花儿的现实状况和未来发展出发,根据自己的演唱艺术实践,综合归纳自己的演唱技巧和经验,并以现代的演唱方法与视角,再结合民间歌手的演唱现状,撰写了多篇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理论文章。他在1988年发表的《花儿创新与发展》一文中说:“花儿不是能不能破格和创新的问题,而是内容是否需要,以及如何破格和创新的问题。我的看法是,只要内容需要,需破一点就破一点,需破两点就破两点。一切事物都在不断变化,它的唱词结构,曲令唱腔,自然也应随着变化发展。”他同时指出,花儿的破格创新是建立在对传统继承发展基础上的:“当然,这一工作是不能轻率的,必须充分尊重花儿的艺术规律,保持花儿的基本格调,抓住花儿的独特风格、语言特色,在传统花儿词曲结构的基础上去进行。这样做,不仅不会变成‘四不像’,而且会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和赞许。”

关于花儿的文学价值和音乐特色,朱仲禄也有其独到的见解。他在1991年发表的《花儿的文学价值与音乐特色》一文中说:“提起花儿的特色,有些文章往往是孤立地谈到它的唱词格律,押韵方式等等。是的,这都是构成花儿特色的一些方面,对这些专题方面的研究也自有它积极的意义。但我认为,要真正全面把握花儿的艺术特色,充分感受它的魅力,深刻理解它的价值,是不能离开演唱的。我从七八岁开始学唱花儿,首先是歌声迷住了我。群众喜欢花儿也不是只看他的文字歌词,或者是像吟诗那样的朗诵它,而是听人唱,或自己唱,一唱起来,花儿就活了,就像花丛中飞舞的蝴蝶,有了灵魂,有了血肉,更加生动感人。”他用具体的唱例说明:“花儿的艺术特色,既体现在灵巧的结构中,明快的节奏中,和谐的韵脚中,又体现在奇绝的想象中,生动的言词中,美妙的音乐中,机智的酬答中。这些特色的形成,是与当地自然环境、风土人情、方言土语以及特定的社会背景等紧密相关的。”如果我们能从这些方面进行全面深入观察,便会对朱仲禄从实践与理论相结合上说明问题的研究结果获得更深更广的认识,对他在花儿学发展中的巨大贡献给予更中肯的评价。

朱仲禄的成功,我们认为有多方面的原因。

1922年2月22日,朱仲禄出生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保安镇。他自号花丁,在幼童时代,就已经孕育了花儿演唱的根基。他曾著文称:“我的祖籍在河州北塬,那里是一个盛行花儿的地方。当年为避战乱,12岁的爷爷流落到保安定居。这里的绝大部分居民是河州迁来的,这些河州人还把流行于家乡的宴席曲、秧歌调、贤孝、花儿等民歌形式也带到了这里。我们知道,河州是花儿传播的一个中心。当地有句俗语说,到西安嫑要唱‘乱弹’(秦腔),到河州嫑唱‘少年’。可见河州人历来是以能唱、善唱花儿为荣的。这样的传统习性自然融入了同仁、保安一带。在我出生的前后,这里的唱花儿之风,已经蔚为大观。无论男女老幼,基本没有不会唱花儿的。也正因为如此,同仁、循化、化隆这方三角沃土,哺育培养了一代代优秀歌手,成了整个花儿传播区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区域。我的祖父、父亲都是唱花儿的好唱家,尤其父亲朱瑞,天生的爽朗性格,又有一副天赋的歌喉,加之皮匠这一职业,使他有机会接触到较广的社会面,可以向不同的歌手相互学唱各有特色的花儿曲令。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乳名叫成娃,我在七八岁时,整天跟在父亲身后,无论是放牛、放羊、拾粪,父子俩总是形影不离。每到庄子外面,我父亲总要放开明亮的声嗓,漫起花儿。开始,我不过是听听而已。不久,我就情不自禁地跟父亲哼唱起来了。父亲发现我对演唱花儿很有兴趣,并有一副出色的声嗓,他就有意识地来教我唱花儿的各种曲令。我记得第一首就是《上去高山望平川》,这首花儿的奔放、粗犷、高亢、辽阔,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极为强烈而深刻的印象,拨亮了我蕴藏在心底的热爱花儿艺术的火种,也可以说奠定了我终身从事花儿演唱的基础。”

朱仲禄的少年时代,还得到一些花儿“唱把式”的指点。父亲朱瑞是他的第一个启蒙老师,还有他的爷爷朱成林。朱仲禄讲过,爷爷也是花儿高手,爷爷闲暇时的随口吟唱,给朱仲禄培育了大量的花儿细胞。著名的“河州大令”便是爷爷传给父亲,父亲又传给他的。第二个人是他们同村的王百歌。他的花儿曲令特别多而又动听,跟着王百歌,朱仲禄学会了更多的花儿曲令,最具特色的就是“花儿的阿连手令”(亦称“保安令”)。第三个是同村的盲艺人李佛保。他四处游唱,靠演唱为生,是一个因生存法则而造就的音乐全才。少年朱仲禄常跟在李佛保后面,不但学到了许多花儿曲令,还学到了许多汉、藏、回族的民间小调、宴席曲、贤孝,如“尕老汉”“五更月”“飞凤凰”“数麻雀”“担杯”等,使他的民间音乐素养得到全方位的积累和提升。

(未完待续)

编辑: 责编:孔令定 主编:喇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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