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1月16日
“糊涂饭”里香味浓
时间:2025-01-16 来源:民族日报·中国临夏网 作者:◇安得军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积石山成片的树林就像一幅幅水墨画,美不胜收。

沿黄草坪往东走20多分钟下坡路,就到我的老家。老家村庄背靠的一座名为“蹿咀屲”的石山,一年四季泉水涌动,烟雾缭绕。

三十年前,庄子里四十来户人家出工出钱,把甘甜的泉水引到每家院子里,结束了吃水难的历史。

在没有引流一汪汪泉水之前,蹿咀屲的风景美不胜收。春天,野花遍野,绿草如茵;夏天,水草丰茂,牛羊满坡;秋天,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冬天,满山冰溜,银光闪闪。

尤其是腊月里,那不断涌动的泉水,边淌边结冰,冰层越来越厚,冰线越来越长,最终在腊月初八,冬天最冷的一天,形成了满山坡的冰川。

按照庄子里的习俗,腊月初八这一天,要取冰块、吃“糊涂饭”。

砍上一背篓冰块,拿回家,放在家门口的桃树、杏树、梨树的树杈上、树根里,期待明年春暖,开出更艳丽的花,最后结下更大更甜的果实。留些冰渣加温化水,洒在最好的小麦上,搅拌湿润,等待杵麦仁。

砍冰,是一项辛苦、危险而快乐的差事。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十四五岁的玩伴们,不约而同地来到离庄子一里地的山脚下,自下而上找到相对安全、厚实、晶莹剔透的冰面开凿。

开凿,实际上是用柴斧砍。冰硬如铁,斧刃开卷,一背篓冰块回家,一把柴斧报废。父亲看看斧,看看冰块,再看看我们,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人好着就好”。

腊月初八,砍冰是男孩的乐趣,期盼树木春发。而杵麦仁是妇女们快乐的义务。庄子里几十个妇女先来后到,按顺序围着不知是何年月凿下的一个大大的 “碓窝”(石臼),把用冰水浸润的小麦倒在石窝里,相互帮忙、轮流上阵,用一二十斤重的石杵不断杵捣蜕皮。石杵一起一落,一转一旋,汗水流淌,轻飘飘、橙黄色的麦皮飘起来,沉甸甸、乳白色的麦仁出窝了。

黄昏时分,那间烟熏火燎、低矮老旧的厨房里,我的母亲开始熬麦仁。等到麦仁熟烂,再烧一口锅,炒点肉、放点干葱花,把熟麦仁一勺一勺舀到肉锅里,边舀边炒。锅里少有的一点肉沫,在锅铲的搅动下嗞嗞作响,飘起隐隐一点香味。等待熟麦仁全部起到肉锅里,再加点水、放点盐、倒点熟胡麻油,撒上一把白面,重新翻搅,熬上半个小时就成了粥。熬粥的时间,不大的院子里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几乎在同一时间,家家户户飘荡着一股股醉人的麦香,洋溢着一阵阵暖人的年味。

三九天,腊八香,迎新年。吃了腊八粥,暖身又御寒。当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粥端上炕桌,一家人坐在热炕上开吃时,爷爷奶奶就给我们讲故事。“过了腊月八,开始准备过年,吃麦仁饭不仅仅是为了御寒,更重要的是吃了用清溜溜的冰水和金黄色的麦子做成的糊糊囊囊的饭,就要难得糊涂,把事情看淡,把矛盾化解,不再纠结;哪些事情不顺心,就不再耿耿于怀,和庄子里人的和和气气,高高兴兴迎新年。”“过了就过了,稀里糊涂忘过去,过好以后最重要。”“春节叫过年,就是忘了一年的不愉快,过好明年。”

每逢“腊八节”,我不由想起青少年时期背冰、吃“糊涂饭”的情景。家里老人简单朴实的语言,浅显易懂的道理,在岁月的积淀中,更显珍贵、道理深邃、受益无穷。

积石山的美景令人流连忘返,家里的腊八粥心心念念。“糊涂饭”里香味浓。腊八粥,是我一生最爱吃、最回味无穷的年饭。

编辑:海霞 责编:孔令定 主编:喇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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