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河中学高三年级(5)班 马兰
许久未登上馒头嘴了。
抬眼望去,巨大的山矗立在北边,挡住了视线。层层梯田从山顶直到山脚整齐排列下来,绿油油的庄稼镶嵌在一块块田野里,偶有几方油菜田,打破了绿的单调,倒显得可爱。
我是极不喜欢馒头嘴那顶着烈日、灼烧脸面的黄土地。每年春种时节,我就跟在母亲后边,瘦小的肩膀扛着锄头,迈着沉重的脚步上山挖玉米根。挖玉米根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人们将重重的锄头举过头顶,然后精准用力锄向玉米根的前方,再用力一顶,将整个根挖出。然后,你还得用锄头背部狠狠地击打挖出来的根,直到上边的土掉得差不多了,你才能将它堆到一起。几亩地、数万个玉米根,就在一锄头一锄头的努力下从黄土地里出来,等变为几堆干草后,进入母亲的炕洞。
母亲似乎并不觉得劳苦。“春种秋收,一粒玉米一滴汗。”她总爱跟我唠叨,从春种唠叨至秋收,只见满院金黄的玉米像一个个小娃娃一样躺在院子里时,母亲乐得跟个小孩一样。“今年雨水多,玉米拿上沉甸甸的!”母亲挽了挽耳边几缕黑白相间的发丝,着手准备晚饭。或许,在那样的一个年代,只有秋收到院子里的玉米,才是农村人最本真、最踏实、最朴素的内心世界。
上了高中后,我不再为黄土地“劳役”,回家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自然也很少扛着锄头上馒头嘴了。父亲在外做小本买卖,攒了一些钱,家里的饭桌上,不再只有洋芋、玉米、白菜等菜样了。可母亲依旧雷打不动地照料着馒头嘴上的那几方黄土地。
随着年龄增长,我慢慢懂得母亲的苦心。父亲留给家里的钱只够省吃俭用着花,尽管面朝黄土、烈日灼晒的苦力换不来多少钱贴补家用,但勤劳动手,总能让拮据的小家多一份充实!我开始不再讨厌馒头嘴上的黄土地,我甚至觉得,是它,成就了母亲那伟大的私心。
周末放学回家,就陪着母亲去馒头嘴上转转,看着绿油油的玉米地,我问道:“这些玉米根都是你一个人锄的?”母亲笑了笑,“瓜娃娃,现在锄动哩吗?打根的机器打过了,根直接埋土里倒成了肥料。就这地膜,国家免费给了好几年了!”我怔了一下,笑了。
是啊,馒头嘴下的广通河,两岸的水田里早已矗立起多少高楼,儿时的阡陌早已被柏油马路代替,家里的小妹都在用无线看动画片,眼前母亲照料的几方黄土地,早已是她怀旧的“传统”,哪还是劳人的苦力?
中午下山,我和母亲下馆子,服务员问我们点什么,我看了看母亲说:“来两碗馓饭……”
(指导教师: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