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永 忠

小时候，到了春夏季，常常去山里采蕨菜。当家里粮食不够吃的时候，就用蕨菜来填补，所以我对蕨菜存有深厚的感情。

新鲜的蕨菜很好吃，凉拌后当下饭菜，清淡爽口，即使没有佐料，放上一撮盐，倒上半碗浆水汤，吃着也很过瘾。煮后的干蕨菜由于柔软、光滑，拌成凉菜吃起来味道特殊，是难得的美食。农村生活，饮食简单，每顿饭加一盘干煮蕨菜，既增加吃饭气氛，还补充了饭菜营养，现在想起来，真是一件快乐、惬意的事。

老家地处大山深处的阴湿地区，房后背靠阳山，以黑酸刺为主的灌木成林。每年初夏，在雨水的浸泡、滋润下，家乡松软的黑土中，一株株蕨菜苗像小孩弯着的手指，破土而出，看着很喜爱，也更吸引人。农历五月前后，便是蕨菜最好的采收季。

那时我刚上小学，很懂事，每天利用傍晚放学后的空闲时间上山采蕨菜。蕨菜的生长期长，只要土壤湿润，有适合生长的地块，总是一茬接一茬地生长。每次发现一处就是一大片。头茬采完，过几天，等下一场雨，再去采，又会冒出新的来。老家屋后不远处的山上，只要去采，就不会空手回来。黑酸刺下，灌木丛中，嫩绿的蕨菜䄭粗、身长、稠密，每次都能采一篮子、一背篼。

有一次是星期天，吃过午饭，露水刚干，我便背着背篼上了山。来到山梁上，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只见光秃秃的草地上齐刷刷地生长着足有一尺长的蕨菜。我兴奋、激动，不由哼着小曲，弯腰采摘。一股股、一把把地摘着，不大会儿的工夫，半大的背篼已垒高。我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背回家，又去采第二趟。那次，终于让我过足了蕨菜瘾，也见识了蕨菜顽强的生命力。

采完蕨菜，天还没有黑。两背篼蕨菜堆了一大堆，一时间吃不完，我便用最简单的方法加工制作干蕨菜。先烧开一锅水，将蕨菜下进去煮沸，捞出后晾晒，待晾干后收起来，存放到冬天吃。那次，我晾了几筛子、一布单，几乎铺满了院子里的空地。干完农活回家的父母看见满院子的蕨菜，还以为是我收购的。父母的夸赞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从那以后，每到春夏季节，我年年都要去采蕨菜，直到高中毕业。当年吃不完的干蕨菜，到了第二年新鲜蕨菜长出来时，便送人或扔掉，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可惜。

我总为自己生长在山区而庆幸。老家山区有众多山珍，蕨菜便是其中之一。上世纪90年代初，兴起了蕨菜收购、加工、外销热潮，急着采蕨菜挣钱的人们等不及蕨菜生长，拿着铲子挖根挣钱，一度破坏了生长环境，蕨菜几近绝迹。庆幸的是，后来这种做法得到制止，生态保护显现成效，蕨菜生存的元气也得到恢复。现在回老家，每次看着家人们采摘晾晒蕨菜，很是羡慕。那些干蕨菜除礼节性送人外，其余的都交售卖成了钱。

现在，每到初夏，我偶尔也去山中采蕨菜，但更多的是买。每年，只要到季节，我总要去蕨菜市场转转，有时也买些，过水后晾晒干，待冬天过节时食用。直到现在，家中坚持每年在节假日，特别是春节，凉拌一道干蕨菜，这是最受客人青睐的凉菜。

采蕨菜，虽然是小时候的事，但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