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菲
都说生活不仅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其实不用去远方,出家门后就能徜徉在秋天意蕴悠长的诗卷中。
秋天的太阳已经收敛起锋芒,变得不那么热烈。它开始与云朵嬉戏,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时候藏在一片云彩背后,有时候钻出来把沾染云雾的光投向大地,不再有烈日的暴晒,人也更加从容坦然。中午时分,我和老公驱车朝着秋意渐浓的山里奔去。
道路两边,齐刷刷冒出来大片的玉米地,高过头顶的玉米已经成熟;一个个圆滚饱满的玉米棒子试图挤破叶子的包裹,亮出黄灿灿的果实。春天的时候,我也曾路过这里,当时还是一片空地,我踩着刚刚苏醒的土地,寻找蒲公英和白蒿芽的踪迹。就在我稀里糊涂打发掉的时间里,这里已经生长出了大片的玉米,在我幽暗地叹息时生长着,在我心花怒放时生长着。它们兀自生长着,带着自己的使命生长着,从一粒粒玉米种子,到一个个绿色幼苗,再到一棵棵挂满果实的高大玉米秆。而我,却只感觉到了一次轰轰烈烈的繁花盛开,心仍然陶醉于春的风情万种、夏的蓬勃风貌。也曾踌躇满志,还未曾放飞酝酿的梦想,却在这秋的风凉里,在一朵玫瑰花零落前暗自神伤,面对沉甸甸的秋天唏嘘不已,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魅力,感念秋天奉献给人类的累累硕果。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一座小桥连接着两岸的玉米地,河滩上裸露的小石子吸引了我。小河不是很深,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见;河水清澈透亮,带着一股子不知疲倦的劲头,还有朝气蓬勃的青春朝气,一路欢歌而过。看到水,我就兴奋地脱掉鞋子,一脚踩进了清澈的河水里。
河水不热不凉,只是脚下的小石子非常不友好,脚心膈应,难以忍受。踩着石子过河,必须要摸索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往下踩,要不然就会疼得直喊叫,接着又会忘情地大笑起来。自我安慰着,这样也好,权当给脚底按摩了。我们手拉手,小心翼翼地朝着河对岸走。老公不时从水底捡出漂亮的石头让我欣赏。老公说他有绝活,用石头从水面上扔着飞镖,石子紧贴着水面,不停地翻滚着,腾起一朵朵水花。他有时候还会搬起一块石头扔到我面前,溅我一身的水。在自然界里,我们就是两个顽劣的孩童,可以放下往日的矜持,找回那个最真实最可爱的自己。大自然就是这么有神奇的魔力,会让一个个成人在它的怀抱里彻底放松下来,尽情地撒欢。
河水不紧不慢,踏着节拍,吟唱着快乐旋律,缓缓地向远方流去。抬头看看天空,飘荡着的白云如同精灵,一会把天空晕染成油画,一会给天空点缀上白色的花朵,一会又在排练盛大的爱情剧“嫦娥奔月”,一会又把天空变成巨大的动物园……我欣赏着幕幕剧情,看天幕由深蓝到浅蓝再到灰蓝。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小河边。
途经一个大水塘时,看到一条蜿蜒的栈道直通水中的一座小凉亭。夕阳还挂在树梢上,池塘里的水幽深静谧,周围青山的倒影映在水里,随着水波荡漾,简直就是一幅动态的碧水青山画。我伫立良久,看天空把它最后的深情一点点投放进水塘里;水塘的颜色越来越深,逐渐地变成一池墨绿色。我默默地点开手机,拍下了难忘的一瞬。转身时,又看到一朵云掉进池塘里,一群小鸭子正摇摇摆摆、昂首挺胸走过来,它们排着一字队形,打算下水与云朵嬉戏。
深秋时节,田野里大片的庄稼等待收获。道路两旁的樱花树,披着一身绯红透亮的红叶,把一条普通的路映得发亮。行人走在其中,似乎都被照得通体透亮,这条路依然是秋天最美的风景线。同样是樱花树,靠山体背阴的一排却还是一身戎装;仅仅一米之遥,一排更接近阳光照射,就表现出十足的季节感。
秋韵在大地上此起彼伏,一片红叶或者一枚鲜红的苹果随时会从我的眼前跳出来,让我浮想联翩,心荡神摇。此时此刻,我只想让秋天的氛围感把我团团包裹。感受这个成熟季节的神韵带给我的惊喜和心动,心灵在这样的厚重感和踏实感中得以妥帖安放。抬头看秋天正在枝头成熟,而我的心花也在低处温暖地盛开着。 ——摘自《西安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