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忠
现代生活中,吃惯了各种带糖的、带色的、五花八门、形状各异的锅盔、馍馍后,我时常想念母亲烙的折花饼。
折花饼,其实就是用小麦面做的白饼子。制作时不放任何颜料和调味剂,只加苏打或碱面,这样烙出的饼子呈嫩白色,散发着浓浓的麦香味,看着好,吃着香。
当时,家中只有一口用了不知多少年的尺八锅,人老五辈地传承下来。尺八锅就是家中的宝,是家人的指望。不论什么饭菜,都从这口锅中出。它很薄,感觉只要稍拍一下就会颤抖,甚至要破。所以时常由母亲一人操作使用。母亲知道这口锅的珍贵,用的时候小心翼翼,时间长了,也就有了一手做饭菜的好手艺。哪怕是最简单的饭菜,只要出自母亲的手,就会看着好,吃着香。而折花饼就是母亲的拿手好吃食。
母亲做折花饼,炉灶里烧的是麦秆。在烙饼时,将初放锅的面饼炕到贴锅的那一面微硬稍熟时,将饼子从边缘轻轻一铲一铲铲离锅面,一边铲,一边转动,一边折花。折好花后,轻轻翻转,将折花的那一面贴在锅里,等待上色。由于手法熟练,碱面、火候适中,折花饼出锅后香气扑鼻、颜色嫩白、软硬适宜,吃起来爽口,吃一次,想一次。
母亲在做饼时不是故意这样做作,而是在习惯中用娴熟的操作自然形成的。多少年,她总是习惯做着,在她心中,做折花饼只是一种简单的操作。其实,折花饼看似简单,却很难操作,一不小心就会裂开,让做的人失望、扫兴。而母亲烙的折花饼折花细腻、纹路清晣、薄厚均匀,一块块似方或圆的纹路组成了大块均匀、朦胧的图案,比普通的白饼子看上去更诱人。
每次手捧折花饼,我总是欣赏着花纹,舍不得下口。和同学们在一起时,总要先分给同学尝尝,然后才自己吃。有时候分完,换回的是杂面饼,但吃着高兴、乐意。让同学们吃上不多见的折花饼,我更开心、自豪。
小时候生活困难,家中白面不多,只要烙一次白面折花饼,总要留给小孩子吃,大孩子跟大人几乎天天、顿顿吃杂面馍馍。由于父母的疼爱,我和弟弟上学时经常带着不多的折花饼,怕不够时再拿点杂面馍馍作补充。吃的时候每次都是先吃杂面馍馍,吃完后再吃白面折花饼。母亲的折花饼是我心中的宝,总是留着,让着,存着。
折花饼做起来需要坚持、细心和耐心。多少年,母亲总是始终如一、小心谨慎,让最简单的操作变成最好看、最可口美食。如今,上街买馍馍时,我都很挑剔,总是和母亲烙的折花饼比对,颜色、形状、味道相像的,才合我心意。我知道,那是我对过去生活的回忆,更是对母亲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