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诗
八月桂,九月菊,十月银杏枝头落。
“人间八月桂花秋”,在我那小镇上的小院面东的大门两侧,分别长着亭亭如盖、枝繁叶茂的两棵桂花树,那一簇簇、一串串挂满枝枝丫丫间的金黄桂花,也已是香气四溢,芬芳远播了。
2000年的春日,我所在中学的陈校长,给我捎来了两棵笔杆粗细、二三尺高矮的桂花树,少有的几个枝丫上,长着几片叶子。他说,你这小院门口,两侧的花池里,正好可以栽上。
问他多少钱买的,他说,不多,两块钱,一棵一块。
也想给钱,他可能不会要,就口头表示了感谢。
还真别小看了这两棵瘦瘦矮矮、文文弱弱的桂花树,两三年下来,长得比我还要高,虽说还是稀稀疏疏的枝枝叶叶,倒也绽开了一星半点桂花的金黄。
后来,2004年吧,我和妻子离开小镇,到了100里外的小城工作和生活,那小院门前的两棵桂花树,也就悄无声息地生长着,直到长成今天的亭亭如盖,枝繁叶茂,一串串、一簇簇金黄色的桂花,缀满了翠绿欲滴的枝丫。
每到八月,桂花盛开的时候,距小院门前五六米那条南北的通衢上,总会有停下来的路人,美美地驻足观赏……
就是那些路人,也包括我在小镇上的邻居和朋友,总会不时地,来到这两棵桂花树下,小心翼翼地摘下这一簇簇、一串串金黄色的桂花来,或是做成桂花圆子,泡成桂花茶、桂花酒,或是揣成桂花枕头。有的,还会在钓鱼的时候,用采下来的桂花,在水里撒成食饵,引得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鱼儿过来觅食。
这些都是妻子在往日里给大家招呼过的,可不能白白地浪费了这两树的桂花……
那位退休后在常州儿子那儿生活的陈校长呢,每当八月回来,从我小院的门前过,总会打电话或发短信给我:“你家门前的两棵桂花树,早就开满金黄的桂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好好地观赏?”
真的有一回,金秋八月时,我回小镇上的小院,摘了一小串金色的桂花,把它压平,夹进了朋友送我的一本长篇小说,作为书签。每当阅读时,书香、桂香,总会美美地沁我心脾……
九月菊,多是妻子,于春日里,把它们培育在生长着两棵桂花树的那两个六角菱形的花池里,待到差不多一尺高了,再一棵棵地,移进小院里的两个长长的花池,还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花盆。
春天、夏天看不出来,这一棵棵小小的菊花,展现出来的,只是那么一副副小小的、弱弱的绿模样。
可到了九月,那两个长长的花池,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花盆里,竞相开放起各色各样精气神儿十足的菊花,白的清丽,紫的素雅,黄的灿烂,红的似用殷红的血、热烈的火燃烧着的一个个生命……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于我,采菊何须“东篱”,就在我那宽宽深深的小院。
看着这一株株、一朵朵婀娜多姿、姣美动人的菊花,妻子的眼里,总也掩饰不住,自然地流露出那么一种幸福和快乐……
到了十月,秋冬之交,小院西侧的两棵高高大大的银杏树上,原先一片片扇形的绿叶,绿叶下藏着的一颗颗绿色的银杏果,也都变成了耀眼的金黄。继而,随着第一阵西北风呼呼地吹过,一颗颗金黄的银杏果,也便依依不舍地从枝头上坠落。
这两棵银杏树,还是2001年的春天,我的大连襟,妻子的大姐夫,从离我们小镇20里地的老镇安丰,先乘班车,下了车,再用扁担一头一棵地挑过来的,那是他从自家的院子里移来,让我栽在我那小院的西侧,依着一条流淌着的小河的河坎上。
这个小镇上的小院,也是“依水而居”呢!
秋去春来,20多个年头了,两棵银杏树,早已是枝遒干劲,需仰起脖子,才能看到它的树冠。
到了十月,那傍着小河的两棵高高大大的银杏树上,那一片片扇形的叶,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黄,那一颗颗同样是金黄的果,在带着些凛冽的西北风将吹未吹的时候,也是将落未落……
那也算得上,我的小镇上的小院,秋冬之交的时候,最是迷人的风情了。
——摘自《西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