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刘集,每天变幻着好几种天气,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翻滚;时而倾盆大雨,时而白云朵朵。甚至有时冰雹如珠,让人措手不及。
因为工作需要,我们到刘集乡河崖村驻点一月,于是便有机会观察和记录刘集,记录刘集的云。刘集的西南边是黄草坪,黄草坪的金露梅开得正艳,天空放晴,一眼望去,一片金黄。阳光暴晒,黄草坪的水分蒸发到了天空,无数的水分子汇集成薄薄的云雾,随着南来的暖流,飘到刘集的上空,便形成了云。
刘集的云,似白絮团团,缭绕烟飞,似静犹动,似飞且舞。静似群山逶迤,动若蟒蛇游移,有时像顽皮的孩童,闪越腾挪;有时像浪漫的情人,长发飘飘;有时像幸福的白玫瑰、像翱翔的和平鸽……有时分散成片片朵朵,在蓝天之上徐徐展开;有时聚集成浩渺云海,流云翻滚;有时候又飘逝得无影无踪,不必诧异,更无须欢喜,就像花开花落,季节更替,转瞬间会消失了踪迹。
和当地的一位老人闲谈时得知,刘集的西山旧称尕尖山,最高处形似三角形尖段,尕尖山或许由此得名。相传山上某处唤作狼窝,某处唤作蛇窝,某处为丫豁,很少有人穿越过南边的大山庄峡、北边的崔家峡,也不知道那些地名的具体位置。尕尖山高大幽深、绵延起伏,多峡谷,多沟壑,多山泉,多溪流,还有狍子、野猪、狼、野狐、蛇等动物出没。尕尖山西边是青海省循化县,西边的冷空气一旦吹过尕尖山,和刘集上空的薄云就会凝结成雨。
夏至时节,刘集几乎每天都有雨,或暴雨如注,或细雨霏霏。如果你起得早,还会看见朝霞。太阳在薄薄的云层间偷窥,由远及近的红色显出红色系的各个色阶,像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与田野上错落有致的村社、袅袅升起的炊烟和苍翠中点缀着浅黄的麦田、蜿蜒的公路构成一幅绝美的田园图画。暴雨过后,艳阳丽日,苍空白云,或似排兵布阵的士兵,又似万马奔腾的战场,一团团白云,变幻不定,莫测其形,或流散于山峦之间,或荡泊于蓝天之下。远望,与山脚下金黄的油菜花相映相衬,蓝天之下,黄白相间,反衬如洗,白云白得淡雅,油菜花黄得暖心,令人顿时心旷神怡。
每一个摄影爱好者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情景,我也不例外。在延时摄影拍云卷云舒时,目不转睛细看山腰的白云时发现,原来那些白云是山峦间一丝一丝产生的,然后汇集成片,汇集成朵,汇集成一条白色的丝带,往北边飘移,或在某个山峦间消失,或飘向更远处。望着天空,望着浮云,我望见了大半个世界,望见了永恒。之前总认为云是从远方飘来、又将飘向远方,没想到刘集的山里生着刘集的云,刘集的云也会消失在刘集的山里。
刘集的海拔在2200至2600之间,不算太高,可是刘集的云,有时会压得很低很低,是很亲近人的。在通往吹麻滩的旅游大通道上,一路可以将云顶在头上、托在手中、踩在脚下。山坡上吃草的牛羊也混杂在白云之中,恍若仙境。
刘集的云,伴着四面八方蕴积的云,孕育着刘集人民的希望,庇护着云下的这片土地,就像家人之间的关怀与互爱,就像朋友之间的同享与共苦。当刘集干渴时,当刘集需要时,八方的支援就会云集而来,普降的雨滴滋润着刘集每一寸土地,让刘集,不再有哭泣,不再有颤栗。
来年,刘集会唤起更加蓬勃的生机,飘起更加美丽的彩云。我也还会来刘集,想与刘集的白云私语,想与刘集的山峦相拥,想与刘集的那位老人,对酒聊到月落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