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成 广河县庄禾集镇中寨村8社人,回族,现年89岁。1947年被国民党抓丁,后在马继援82军当步兵,1949年8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为西北野战军第1军7师26团3营2连6班战士,先后参加过解放河西走廊、青海的战斗。1953年1月赴朝作战,曾俘虏过美军,后担任火箭炮手,曾亲自击毁美军坦克和装甲车多辆,受到嘉奖。曾任副连长,1956年复员后在广河县供销社担任保管员。
1947年,20多岁的马维成被国民党军队抓去当兵,在青海当兵1年后分到82军。“兰州战役时,我们提前从陕西撤回兰州,大概挖了7天战壕,当时,我们的部队驻守在兰州碱沟沿,解放军打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许多人跳到黄河里淹死了,我们就投降了。”马维成说。
“8月27日,我在十里店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双鞋、两角钱的工资,当时1军军长是独臂将军贺炳炎,后来我们就到了酒泉,在星星峡里跟国民党军队打了几仗,后一直在酒泉驻防。在星星峡时,因为我会做饭,而且部队中还有一些回民的兵,于是,我当了3个月的炊事兵。”
据马维成回忆,当时河西走廊里有一个国民党的骆驼兵团,该兵团除驼兵有4个连外,还有炮兵、重机枪、骑兵等连队。以骆驼编组战斗队,按近代军史来说,还是一个创举,在河西走廊他们与骆驼兵团进行接触后,该团于1949年9月24日,在玉门通电起义,为保卫全国最大的玉门油田发挥了重大作用。解放战争初期,该团为清剿从新疆流窜过来的乌斯满部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也是他当兵后第一次看见骆驼作为战斗部队的。
满腔热血赴朝鲜
1952年底,第1军与第3军合并成为重装军,开赴东北边境,准备入朝作战。马维成依稀记得,他们到东北时天很冷,雪有一尺厚,当时部队驻扎没有营房,地上铺上玉米秸秆后人就蹲在上面,天气很冷,战士们冻得根本睡不着。
1953年1月,第1军在黑夜里乘火车跨过鸭绿江。马维成回忆说:“我们进入朝鲜时规定不能说话,也不让抽烟,怕被敌人发现。我们驻扎在老般山的坑道里,一个坑道差不多能容纳一个连。虽然1953年时,我们志愿军的装备已逐步提升,但飞机、大炮等武器仍很落后,白天我们就躲在坑道里坚守不出,到了夜里我们就从地道里出来,与美军进行殊死搏斗。”出国前,他们团有1300多人,但回国时,只剩下13名战士,那些战友都长眠在了异国他乡。马维成说:“我们在临津江两岸的老般山一线担负坚守阵地任务,不久,我被调到火箭炮部队当射手,当时每个连都有火器排,分别有75毫米后坐力炮、无后坐力炮以及火箭炮各5门,都是苏式装备。每个火箭炮有3名战士组成,都配有手枪,还有一支步枪,当时的火箭炮能打穿美军35毫米的坦克钢板。”
而据相关资料记载,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军在1952年12月组成,开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黄新廷、唐金龙任军长,颜金生、梁仁芥任政治委员。下辖第一、第二、第七师。归第十九兵团指挥。该军于1953年1月22日由吉林辑安(今集安)入朝。一纵(当时称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军)跨过鸭绿江,参加与“联合国军”战场角逐的抗美援朝战争。第一军入朝后,担负西起基谷里、牡丹峰,东至将军洞、星湖里地带的防御任务,在两个多月的阵地防御战中,打了许多漂亮仗。一军不仅与南朝鲜军交手,还与美军英军澳军一决雌雄。据《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军抗美援朝战史》记载:一军与美军“王牌”第七师和美一师,美二师交战11次,消灭和俘虏美军1620人;与英联邦师交战1次,消灭和俘虏英军590人;与澳大利亚营交战8次,消灭和俘虏澳军201人。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一军作战时间113天,进行大小战斗103次,毙伤俘敌12069人,击落击伤敌机122架,击毁敌坦克29辆,向“三八”线以南敌军阵地推进5.7平方公里。涌现出英雄功臣4780人,功臣单位295个,有1906名官兵为祖国和朝鲜的独立自由,为远东和世界的和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一军谱写了新的辉煌。
一张照片话峥嵘
虽然抗美援朝战争已胜利60年了,但马维成对当时的战斗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他告诉记者:“美军武器装备很好,也很厉害,但美军人不行。”至今他的身上还留着后遗症,右耳朵听力不好,脑袋左侧也时时作响。当了近1年的火箭炮兵,在战场上,他们根本没有害怕的感觉。
美军装备非常先进,一般战争打响前,首先是飞机在空中轰炸和大炮高密度的不间歇轰炸,一般为半个小时左右,之后是在坦克掩护下,发起冲锋,美军的坦克只要是45度以下的坡度就会轰隆隆地开上来,50度的坡度它就上不来。后面跟的是装甲运兵车,每辆车一般有50名美军。“有一次,我们在公路边打伏击,我们用75毫米后坐力炮、无后坐力炮、火箭炮等一次就干掉了敌人的十几辆装甲车,我当时是火箭炮的炮手,我瞄准坦克后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那种感觉非常好,舒坦死了。但是打坦克、装甲车也不是在固定在一个地方,打完后就要马上转移,要不然坦克炮、飞机、大炮就会把那里夷为平地。另外,转移也有诀窍,你要往坦克车前面的两侧走,如果往后跑就会挨炸,我的两位战友在这次战斗中被飞机炸死了,我的腿子也被弹片擦伤。”说着,他挽起左裤腿指给记者看。
“这次伏击战打得非常漂亮,我们击毁了十几辆坦克、装甲车,我荣立了二等功。战斗结束后,我还爬上被打中的坦克上照了张相。”说着,他从包得严严实实的布中取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指给记者看。“因为我立了功,部队上给我们家送了喜报,地方还给父亲奖励了一匹马。”
据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1集团军军史》记载,在这次临津江东岸反击笛音里西北无名高地的战斗中,志愿军第7师第19团也出现了一名“邱少云式的战士”,他的名字叫杨建,时任志愿军第7师第19团1连战士。1953年6月28日,“在夏季进攻战役反击笛音里西北无名高地的战斗中,他双腿被敌冷炮打断。为不暴露目标,他始终伏地不动,一直坚持到拂晓,直至壮烈牺牲。”1954年2月8日,志愿军第1军授予他“邱少云式战士”称号。
两载故事忆惨烈
马维成老人记忆力非常好,他至今把战争术语用英语和朝鲜语说得滚瓜烂熟,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你很难想象地处偏僻乡村的89岁老人会说两种外语。他说:“你看过电影《英雄儿女》吧,那上面的英雄王成拿的爆破筒,我也拿过,那家伙重6公斤,长有1.2米,威力很大。有一次,我们攻入敌人的坑道里,将爆破筒插入后,用朝鲜语喊:缴枪不杀。外面架着轻机枪,里面的敌人死得只剩下了3个人,他们扔掉了钢盔,举着手乖乖地走了出来,当了我们的俘虏,一些枪支拿不上,我们就把枪栓卸下来扔到外面。我们从前线将俘虏押下来后,二线的同志就将俘虏接走。”
对志愿军英勇顽强作战,不怕牺牲的英雄气概,美国空军曾在文件中无奈地记载:中国军队是亚洲的一支游击军队,来自农民的士兵每天只吃很少一点口粮就能作长途行军。他们的士兵在中国的多年战争中已经习惯于夜间行军、作战和昼间隐蔽。中国军队善于偷偷摸摸行动,受过高度的训练,而且生活检朴,是联合国军地面和空中部队很难对付的敌手。
朝鲜战争非常残酷,部队伤亡就像吃饭一样正常,一般说谁牺牲了,就说光荣了。马维成老人给我们讲了这样两个故事:“‘竹板一打响连天,慰问团来到大门前’。当时到朝鲜慰问的人很多,有一次8名四川的同志到我们连慰问,其中6男2女,两位女同志走进坑道里,突然敌人的榴弹炮打到坑道口上,6位慰问团的同志被炸得尸骨无存,两位女同志吓得大叫:‘我的妈呀,啥子哟!’”
“还有我们连一位叫马鹏的陕西回民,跟我关系很好,一次战斗中,他的上半身被炸飞了,我就将他的两条腿子背下来掩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