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积石山县城,被积石山顶皑皑的白雪衬托得愈加安详。
早起,小坐片刻,七点钟左右,才出了宾馆房间,径直朝大禹广场走去。
一出房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凉意,而一轮红日,在天际摇摇晃晃地接受白雪的洗礼一般,一点也不张扬。
从宾馆到大禹广场,要走一段不长的路。我左顾右盼,尽情领略清风习习里的清晨景色。路两旁的树,想着早点扑入大地怀抱的,早已作了零落成泥的打算,只让树枝光秃秃地将枝丫伸向蓝天;不愿早早离开深秋的叶片,依然在枝头泛着黄绿,猛一看,还以为是春天呢。
天蓝得与众不同,既不透彻,也不深沉,带着隐隐的含蓄,与朝阳相映成一幅写意画,徒留给大家一个空间,自己去着色。
一只或几只麻雀,唧唧地在枝头歌唱抑或诵读着关于积石山的散文诗,在街头自成一景。
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大都是有急事或是上学的孩子,还有学校教师,都往各自的目的地赶着。
我和同事史有勇老师一点也不惊慌,更不匆忙。史老师尽管已到花甲之年,他患关节炎而行走时有诸多不便,可他的敬业精神和豁达的胸怀,令我叹服。
史老师深呼一口气,也竭力接受清晨给予的养分。
在大禹广场,史老师将包放置在旗台地上,与我一起漫步,一起在大禹广场上接受皑皑白雪的洗礼。
置身在广场,我深感自己显得过于渺小,沧海桑田,这里已难寻觅旧日的半丝痕迹。当所有的美丽如凤凰涅槃般重组再生时,一段辉煌的历史,蕴涵着生生不息的拼搏精神,带着自信和豪迈,袒露在阳光下。
广场上大多数锻炼的人已经回家,还有个别人在锻炼,惹人眼目的是那打太极拳的老人,他们的一招一式,更多的掺杂了个人情感,但不管怎样,他们坦然地在晨光里释放自爱。
一些鸽子,在环卫工人的扫帚下,咕咕咕地喊叫着,呼啦啦一下从这边起飞,又刷拉拉在那边下落,而后摇摇摆摆地呼朋引伴,好不热闹。
广场上的那些绿化植物,依然在强劲地生长,释放着最本真的色泽,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无论季节如何交替,始终,把情拱手相送注目的一切。
放眼远望,积石山顶白雪皑皑,阳光照耀在山顶,山腰零零散散地落着积雪,裸露的山脊,感觉无比嶙峋,似在眼前,又觉很遥远。我仔细注目,随着阳光的挪移,山顶的光亮和色泽在不断地变化。
我一时兴起,突然涌出一首《高高的积石山》的“花儿”,我清晰地记得几句歌词:高高的积石山哟,山顶上映彩霞呀。山腰里溪水哗啦啦地笑呀,山下一片好风光呀,我可爱的家乡呀,美丽的积石山呀!……
不管是美丽的积石山还是富饶的积石山,“花儿”呈现给我们的积石山是幸福的。
我们在大禹广场中央,一步一步踏着安稳的步调,我暗自哼着“高高的积石山哟”的花儿曲调,心情十分舒畅。
光影在我们周身慢慢旋转,思绪在目眩中,流淌出时代韵感。
那些打太极拳的老人,一切并没有因为有我们的注目而有丝毫的改变,还有那些鸽子,以及环卫工人,毫不理会我们在广场上一圈又一圈的漫步。
关于积石山,有这样一个传说:在古老年月里,万物在大地上欢腾着、生长着。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散了欢乐的人群和奔走的野兽,甘肃、青海交界处的一块天塌下来了。人们都惶惶不可终日,纷纷请求女娲神补天安地,拯救万民。女娲答应了人们的要求,将天青蓝色的石头搬运到天塌陷处——甘肃临夏和青海循化的交界地方,开始炼石补天。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女娲补好天穹。补天剩下的大石头堆成一座又高又大的石山,这大山上堆积的石头跟天穹颜色一样,青蓝青蓝的,而且随着日出日落,不断地变化着深浅不同的色彩。后来人们把这座大山就叫“积石山”。
于是,关于积石山富有传奇的故事都流传开来。
清晨的广场,空旷而雄浑,我无由想起那年夏天,和朋友一家人,晚饭后带着各自的孩子去大禹广场散步。广场上人特别多,锻炼的,聊天的,骑自行车的,还有孩子们的游乐玩具,热闹非凡。
儿子和朋友孩子都融进广场上雀跃的人群里,走来走去,最后两个人都坐了电动的摩托车,我们则随意走动,被热闹挟裹在广场上。
无意中,我回头,顿时被西天的景色惊呆了:夕阳与地平线相切,正在和大地吻别。满天的晚霞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图。此刻,诗人会哑然,画家会搁笔。难以言喻的美震撼着我的心。我在一席洒满“碎金”的一角慢慢坐下,凝视美景,陶醉其中。
天空也被夕阳感染,被火烧似的满脸彤红,大半个广场的上空都红遍了。夕阳已经躲进了地平线,但还在悄悄涂抹天幕,斑驳的色彩布满了广场的整个上空。
夜幕刚刚降临,灯就次第亮起。那些灯,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球形的、半圆形的、玉兰花式的,红、黄、绿、紫、白,大大小小,把广场装点得如同白昼,用“火树银花不夜天”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八点,音乐响起来了,喷泉喷射出来了,喷涌时水雾飘飘洒洒。喷泉变换着各种颜色和各种形状,随着音乐的高低,喷泉也有高低。有时像波浪起伏,有时像山峰耸立;有时像仙女撒下的花朵,有时像高耸蓝天的彩虹。音乐也是十分美妙的,听起来叫人心神荡漾。
夜幕徐徐落下,天地在无声无息中积蓄和交换着不可抗拒的能量。黑灰色溢满东边的天空后,在流向西边的天空时缓缓地变成绛紫色,绛紫呵护着西边天空的绛红色、朱红色和桃红色。我突然想留住那即将逝去的奇异美,印在脑海。
夜深了,没有了音乐,水也不喷了,广场被时尚包围着,厚重的历史与现在的风雅结合,于碰撞出灵性的火花。
还有一次,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离开县城特意绕过广场,安静的夜里,灯光如行云流水般,悄悄地泻落在广场上,昏黄的灯辉在广场四处飘摇,轻纱般的梦幻着。虽然静了点,但静中之动——光与影的和谐,有如《蓝色的多瑙河》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共同演绎着飞扬的旋律。
你在发什么呆?史老师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一时为自己的思想抛锚而难堪,也感到羞愧。可是,我沉默几分钟后,突然对史老师说正月里的广场有多热闹,告诉史老师,几万人从四面八方云集到广场上,和县上的党政领导一起观看秧歌表演。那一天,整个县城都沸腾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广场从她的孕育、诞生,无不显示出一种蓬勃的活力,昭示着一种政通人和的发展观。
无需多言,每当华灯初上之时,县城的居民们会不约而同地来到大禹广场,或散步,或嬉戏,或锻炼,使广场宛如一幅夜色中的“清明上河图”。
他们是喜悦的,也是幸福的。
这种喜悦和幸福荡漾在他们的笑容和目光里,越过时间和距离,让我真切地感受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对生活满足,对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