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的声调
声调同节奏、押韵一起是构成诗歌音韵美的三大因素之一。声调在诗歌中主要以平仄区分。我国古代把平声归于“平”,把上声、去声、入声归为“仄”。这四种声调的发声和语气都各不同,古人云“平声者哀而安,上声者厉而举,去声者清而远,入声者直而促。”入声字在今天的普通话中已经消失,现代的四声,改阴平、阳平为“平”,上声、去声为“仄”。平仄的区分是我国古典诗词中表现音韵美最细微、最具体的手段,对于以单音词为主的中国语言来说,可以使声调的长短、高低、轻重得以调配,使音调具有抑扬顿挫的参差美。平仄在声调上有不同的特点,比如,平声为“扬”,响亮、高亢,可以拉长不变,适于旋律的延伸;仄声为“抑”,低回、短促,适于有力的结尾。古典诗歌和一般歌词的韵脚落在平声上,行腔拉声,比较顺畅。
“花儿”作为一种歌唱的诗歌形式,声调同样也是体现“花儿”歌词音韵美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花儿”因是以河州方言演唱的,河州方言中的诸多语音特征,也毫无例外的反映到“花儿”的声调和押韵方式中,有些字的读音与普通话在声调、声母和韵母上都有一些差异,特别是在声调上差异更大。河州方言中仄声字多,使“花儿”的唱词中仄声字多于平声字,据王沛先生考察河州“花儿”唱词中仄声字占61%,据郗慧民先生考察仄声字占59%。“究其原因,同河州一带方言的声调的实际调值有关。自古写诗者都习惯压平韵,这是为了使诗同乐相配合,便于曼声歌唱。而河州方言的仄声字,名属上声的调值实为次高平调(44),名属去声的调值实为高平调(55),都在实际读音上是属于易于曼声歌唱的平调,因此河州型‘花儿’多押仄声韵也就不难理解了。简单地说,仄韵根源于河州地区的方言。”河州“花儿”唱词中用虚词的轻声缓冲解决了实虚结合的仄声韵,从而也达到了曼声歌唱的目的。河州方言和虚词的大量运用,使河州“花儿”的唱词具有一种别具韵味的音韵美。
歌词的节奏
节奏是事物运动过程中有秩序、有规律的反复连续,它由时间的快慢和力度的强弱两种因素构成。节奏在音乐中是指音响运动中有规律交替出现的长短、强弱现象,在歌词中则指通过语言有规律的停顿、反复,呈现一种整齐回环的美。节奏源自人的情感的波动起伏,或先抑后扬,或先扬后抑,或抑扬相间,这表现出来便成了诗或者歌词的节奏。节奏能给人以快感和美感,能满足人们生理上和心理上的要求,每当一次新的回环重复的时候,使人感到亲切、愉快。“就形式方面说,诗的命脉是节奏,节奏就是情感所伴的生理变化的痕迹。人体中呼吸循环种种生理机能都是起伏循环,顺着一种自然节奏。以耳目诸感官接触外物时,如果所需要的心力,起伏张弛都合乎生理的自然节奏,我们就觉得愉快”(朱光潜著《无言之美》)。节奏还可以使个体得到统一、差别达到协调、散漫趋向集中,节奏本身就具有一种魅力。所以节奏之于“花儿”歌词是它的外形,也是它的生命。
河州“花儿”的歌词结构最基本、最常用的形式是四句式,四句式河州“花儿”的歌词的节奏大体来说,一、三句每句十个字,四顿,前三顿每顿三个字,末一顿是一个字,单字尾;二、四句每句八个字,三顿,前两顿每顿三个字,末一顿是两个字,双字尾。如:
大燕麦/出穗着/索罗罗/吊,
穗穗里/钻了个/水了;
小阿哥/说话着/水活活/笑,
心儿里/吃上个/你了。
折腰式“花儿”的结构与节奏和四句式相同,只是在上段上下句或下段上下句之间加了一个半截句,半截句不论是一个词、词组或是短句,常常为三个字或是四个字,往往为一顿或者两顿。
需要说明的是,河州“花儿”的歌词节奏如果不符合一、三句每句十个字、四顿、单字尾,二、四句每句八个字、三顿、双字尾的格律时,就用虚词来补救,如“哩”“了”“者”“儿”“哈”等就是常常用来补字数的,有时甚至连补两个字。现在出版的许多“花儿”文本中,绝大多数一、三句不是每句十个字,一小部分二、四句每句也不是八个字,这是省去了“哩”“了”“者”“儿”“哈”等只有节奏意义的虚词衬词的原因。
河州“花儿”歌词的节奏规律,可以概括为如下格式:
×××/×××/×××/×/
×××/×××/××/
×××/×××/×××/×/
×××/×××/××/
“单句单字尾,双句双字尾”,这是河州“花儿”歌词一个显著的特点,是其它民歌所不及或不具有的,正是这个特点,河州“花儿”的歌词具有独特的音韵之美。“整个唱词的三音节节奏和尾字的单、双字尾变化,使花儿的唱词节奏明显,富有变化。中国传统诗歌是单字尾的天下,花儿的单、双字尾交错、双字尾收束格式宣告着双字尾的客观存在,被称为‘民间格律诗’,其价值是不可低估的。这是花儿之乡各族人民对中国和世界诗歌的创造性贡献。”(《大西北之魂——中国花儿》)